第177节

他们故技重?施,先是去?别家借,借不到之后就破门抢夺,期间还?发生了不少因为粮食和煤的斗殴事件。

张二壮和刘胖子打了起?来,刘二胖被张二壮开了瓢,当场就昏了过去?。村里的老大夫提着?药箱过来帮忙,也被人?推了出去?。

村里彻底乱了,所有人?都在找煤和粮食,可这些东西是有限的,不可能保证每个人?的温饱。

村长见状,心知不能再这样下去?,便把所有人?都聚集在屋里,要求他们把煤炭和粮食都取出来,供所有人?一起?使用,大家都可以住到村里堆放农具的仓库去?,那里空间大,所有人?都可以住下,大家以后就升一个炉子,吃大锅饭。

这是能保全?所有人?的办法。

已经耗光物资的人?自然满口答应,恨不得现在就去?,而家里有粮的却不愿意。

“凭什么?要我们养着?他们?这不行,我不同意!”

“现在不是你同不同意的问?题,”村长冷声说道:“雪灾越来越严重?,大家应当携手共度才是,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自私,村里其他人?怎么?办。”

“关我们什么?事?”那人?反驳道:“饿死冻死都是造化。”

“你!”当即有人?站起?来想打架,被身后的人?用力拉住,“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

“我们是村里的人?,”村长义?正辞严地说道:“同舟共济,才是应该做的人?,你们不能那么?自私。”

“那之前那个小丫头呢?”那人?破罐子破摔道:“当时组织人?手过去?抢她?的粮食,你不是也没阻止,你这个村长早就失职了,还?说什么?同舟共济,真是好笑。”

村长脸色骤然沉下来,他面无?表情?道:“她?不是村里人?。”

那冷血无?情?的模样,好似一条隐匿在雪地里的毒蛇,态度冷漠到让人?不寒而栗。

“不是村里人?,也是一条人?命呀。”

“那是她?的命,”村长道:“她?自私自利不愿付出,那就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那人?不说话了,村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如果不服从安排,那么?他们的下场也将和那丫头一样。

僵持了没多久,村民们就都搬进了仓库,开始过起?了吃大锅饭的日子。可食物就那么?多,却还?要几?十个人?分享,时不时就会出现分配不均的情?况,从而发生打架斗殴事件。

一开始还?能勉强控制,但随着?存粮和煤炭越来越少,而外面的大雪迟迟不停,有坏心眼?的村民开始为难一些没有生产能力的老人?,指责他们光耗费粮食没有做出丝毫贡献。

甚至有人?偷偷把一些老人?背出去?扔掉,以此减轻负担,一开始村长还?大声喝止,时间长了就听之任之。

事态越来越严重?,他已经没有把控一切的能力,惹毛了这些吃不饱的村民,说不定连他自己都会受到影响。

他年纪大了,该服软的时候还?是要服软。

天灾女主(十)

村里的老人很快被丢完, 但食物还是不够吃。

许多人开始打坏主意?,想把那些没有出粮的人家处理掉,这样?虽还是吃大锅饭, 但他们?也不亏呀。

眼见事情越来越严重, 村长不得不站出来训斥那些人, 骂他们?丧良心,以后会遭报应。

“现在不逞村长的威风了?”张二壮好笑?地看着他, “别忘了, 你家也没?有出粮,你也是个吃白饭的, 还想教训我们?,你也配?”

说?完就让人把他丢出去。

“你们?不能这么做!”村长死死盯着他们?,眼中?仿佛要沁血, “我是领导, 你们?要服从我的指挥。”

“你的指挥就是一毛不拔?”张二壮冷笑?道:“收拾其他人你不是很乐意?吗?怎么收拾你你就不愿意?了,你这么助人为乐,就先自己?去死吧!”

说?完就招呼刘二胖等人把村长扔到了仓库外面, 竟然真的想将人活活冻死。其他人见状,都觉得张二壮等人疯了,就算没?出粮, 但也还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他竟然也下得了手。

“有粮的留下, 没?粮的赶紧给老?子滚, 否则把你们?全都杀了!”张二壮看着众人,眼中?划过毒辣的光芒, “认识这么久,别怪老?子不留情面。”

众人见状哪还敢跟他继续接触, 宁愿被?冻死,也不想跟他起冲突,纷纷收拾东西离开。

“东西留下!”张二壮抬脚踢在其中?一个人身上,那人诚惶诚恐,连被?子都没?拿就走了。

很快仓库就空旷起来,完全成了张二壮等人的小王国,吃过饭就做在一起打牌吹牛,或许是夜色太黑了,他们?时不时就会提起女人,免不了在仓库里乱来,一时整个村里都乱了。有饿死冻死的,也有被?打死的,更甚者还有浑身青紫死相可怖的女人。

雪灾的到来让众人孤立无援的同时,也使法律失去了

约束力,人心中?的道德尺度不断降低,以至彻底崩溃。露出内里吃人的罪恶来。

辛芙缩在被?窝里,完全不去理会外面的境况,她改变不了一切。唯有自保。

四月底,温度已经?逼至零下七十度,到了剧情中?最寒冷的时候。

地窖里的温度依旧很均衡,辛芙给自己?煮了一锅米,在上面放了火腿肠和咸菜,吃完还泡了一杯桃子茶。

之前采收的桃子已经?快见底,而夏天?很快就要来了,不知道院子里的那些果树还能不能恢复过来。

某天?,辛芙在锻炼身体时,忽然听见有人在外面大喊:“雪停了!雪停了!”

辛芙看了眼笔记本?上的时间,心知雪虽然停了。但气温还是很低,再过两天?才会出太阳。届时冰雪消融水汽上升,阴云在天?空聚拢,将会开始下大暴雨。

她要在暴雨到来之前,寻找到一处高地,避免洪灾到来时,被?水卷走。

她开始整理地窖里的东西,率先就是要把充气船给搬出去,再准备好食物和水,以及救生的各种物资。

村里人开始出来走动,一边走一边说?雪停之后要如何如何。

实?际,村里原本?的百来个人,现在也只剩下不到一半,大部分在最冷的时候死了。即便是青壮年?,也会在夜里猝死。

不过雪停的好消息暂时压制住了众人心中?的惶恐,只等雪化之后去城里大吃大喝。

李淑华跟在抱孩子的丈夫身后,她面容枯槁,眼神浑浊,棉衣又脏又臭。

丈夫走的很快,似乎想要尽快远离那如噩梦般的仓库,她也走的很快,中?途甚至还摔了一跤。丈夫听见声音回过头来,询问她能不能爬起来。

李淑华浑身没?力气,缓缓摇了摇头说?:“我走不动了。”

丈夫闻言把孩子放到一边,随后将她扶起来,“我带着你走。”

李淑华闻言眼泪瞬间流下来,她看着丈夫瘦削的脸庞,心中?只觉得难过,“你真的没?有嫌弃我?”

“没?有。”丈夫摇摇头,眼中?沉淀着一片痛色,他咬着牙说?:“是我对不起你。”若不是还扶着她,他甚至想狠狠给自己?几?巴掌。

“是我对不起你。”他反复说?道:“是我没?本?事,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委屈,”李淑华低声说?:“为了你和孩子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不嫌弃我,我们?一家还在一起,平平安安就成。”

丈夫闻言红了眼睛,“好。”

一家三口踉踉跄跄地回到屋里,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屋子,只觉那吃大锅饭的一个月比雪灾还要可怕。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积雪开始融化,夜里辛芙感觉头顶有滴水的声音,她的地窖做过隔水,但还是有水沁出来,说?明外面的情况已经?不容小觑。

她将背包背在身上,随后打开地窖的入口,有些许流水浸入了地窖,辛芙从地窖里爬出来,外面的土地已经?彻底湿润,雪水虽然还没?有积蓄起来,但气温已经?明天?回升,周围的积雪以肉眼可见的角度在融化。

相信只要经?过一个晚上,就会变成泽国。

此时天?还有些亮,辛芙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撑起帐篷,把充气船打好气,随后把物资全都放了进去。

她还做了个遮雨的小顶,保证即便是在行进路上下雨了,自己?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雪化的声音很大,辛芙甚至听到不远处的屋顶上有积雪倒塌的声音,那不是轻飘飘的样?子,更像是一块冰落在了地上。

村民们?原本?还在高兴,见到这一幕,纷纷躲进了屋里,心想等积雪融化就好了。w市地势高,应该不会像南方那样?出现洪涝。

结果到半夜,他们?的屋里就进水了,足足有半人高,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屋里很多东西都随着水浮起来,就连床都被?淹了。

屋里不能住人,外面又是一片水茫茫,村民们?都呆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爬到屋顶上,期待雪水早点褪去。

等到黎明时分,雪水不仅没?退,甚至还淹到了人心口的位置,所有人这才彻底害怕起来,寻找着可以落脚的地方。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李淑华对丈夫说?:“否则我们?不被?淹死,也会被?饿死的,我们?得去市里。”

下雪,他们?还能蹲在屋里躲避,但是水灾却让他们?连最后的落脚地都失去了。

丈夫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目光落在院子里的果树上,“咱们?屋里的锯子和铁丝还有么?”

“有。”李淑华把这些工具都安置在杂物间,当即道:“我去拿。”

“我去。”丈夫拉住她的手,“你的身体还没?好。”

李淑华后背一僵,勉强笑?着说?:“我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不要再担心我。”

丈夫没?说?话,径直从屋顶上爬下去,他打算做一艘简易的木船,只要能

让他们?一家进城就好。

李淑华看着他瘦弱的背影。眼中?有泪光涌动,只能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祈祷丈夫不要被?水流冲走。

辛芙在帐篷里待了没?多久,积水就已经?有小腿高,她穿着救生衣和雨鞋,直接坐进了船里,只等水再高一些就出发。

夜半时分,水已经?淹没?了大半个屋,辛芙看了眼只剩下个树顶的院子,随后划着船离开了村里。

充气船虽然不大,但材质却非常好,一路上即便有风,辛芙也划得很稳妥。之前来村子时,她便记下了去w市的路线,不出意?外的话,两天?左右就能抵达。

当然,如果是正?常时段开车,只要几?个小时就可以。

水位变得越来越高,辛芙有时候路过某个村庄,只能远远看到有人站在屋顶求救,水位马上就要淹过屋顶。

辛芙没?有理会那些人,将船停在了一个隐蔽的位置,随后从背包里取出饭团吃了几?颗。便继续上路。

她不敢停下来,因为天?亮就会出大太阳。最晚到明天?就会有大暴雨降临。她不能因为一时的舒坦就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好在这半年?多的锻炼没?有白?费,辛芙的体力足以支撑她继续向前。

夜里,天?空中?难得出了星星。

辛芙一边划船,一边看星星。想起从前在农村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只要夜里满天?星辰,第二天?必然是大晴天?。

她把船停下来,坐在船头朝四周看看,茫茫水国,周遭除了徐徐的风,竟然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那种与世隔绝的孤独终于在经?过一整个漫长的冬天?降临在了她身上。

然而她并不觉得难过,反而生出前所未有的自在。仿佛一颗埋藏在冻土中?的种子,在猝然到来的夏日蓦地发芽。

停留了大概半个小时,辛芙继续划船,一路上她分不清楚都经?过了哪些地方,是农田还是村庄,是野外的草地还是渺无人烟的荒漠。

等天?亮时,她才发现水流竟然裹挟着许多东西,有厨具衣物也有干枯的树木。

辛芙不确定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或许离市区很近,又或许还很远。

她一刻不停地继续往前,途中?遇到了不少在水中?抱着树木求生的人类,他们?如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不断地朝辛芙挥手,祈求她将自己?带到船上,辛芙看着那些人的惨状,他们?的皮肤被?泡的发皱,整张脸透出灰白?的色泽,惶惶不安地看着她,不断说?出自己?能许给她的好处。

“我家里有很多钱,只要你救了我,我可以把那些钱全部都给你,你相信我。”

“不要听他的,他家里才没?钱,我在市区有一套房子,楼层很高,我可以带你过去,只要你……你救我。”

“我也有房子,也可以过户给你,救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