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心难救海苔卷

第125章

  这句「未婚夫」,就像是一声炸雷,把丁凯复劈得脸煞白。
  他直勾勾地看着余远洲,面皮直抽。像是身体里有个鬼怪,要破开皮囊冲出来。他嘴张了又张,好不容易说出话,声音却已哑得不行。
  “你···要跟她结婚?”他问。
  余远洲没看他,而是死盯着姜枫锁骨上的钻石坠子。水滴状的,一闪一闪,像是颗泪珠。
  余远洲清楚地知道,就算余光林的死和丁凯复没关系,也不该和他在一起。
  丁凯复这人,太浓,太烈了。在他身边儿的滋味儿,就好比在漆黑的夜里,抽了盒雪茄烟,喝了瓶威士忌,晕乎乎地在玫瑰花丛里滚上一遭。最后倒在马路边不省人事。
  等第二天醒来,才发现头疼欲裂,无法思考。嗓子冒烟,有苦难言。浑身扎满了刺,沙得直疼,疼得发麻,麻得恍惚,恍惚得精神错乱。
  他一根根地拔这些刺。拔一根痛一次,流血又流泪。一道又一道的裂口,一块又一块的淤青,一层又一层的泪痕。
  他又不是狍子,记吃不记打。
  再说了,人生又不是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事业,追求,梦想。有微风,有四季,有那么多好吃的东西,和让人感动的风景。
  为了爱情,把这些统统舍弃。去做一个折翅的金丝雀,去做一个可怕混蛋的坐骑。
  他又不是脑子有大病!
  姜枫的这句谎话,不就是摆在眼前的,最好的摆脱丁凯复的机会?
  回答只有一个。他必须答。
  可为什么,他说不出口。为什么仅仅是听到丁凯复绝望的声音,他胸口就像是被撕裂了似的?
  耳边响起了刺耳的警笛,由远及近,像是催命。丁凯复胸前的那个红色的卡片,晃着包厢的灯光,闪电似的一亮一亮。
  快说。快说。快说啊余远洲。说你不爱他,你恨他,你要结婚,你的人生和这个混蛋没关系。
  丁凯复见他犹疑,眼睛里迸射出希望的火,他勾起唇角笃定地说道:“假的。远洲,你说不出口,因为你喜欢我。刚才我抱你的时候,你也硬了。”
  这句话,噗一下扎在余远洲的自尊心上。
  要是就他和丁凯复俩人,倒还不至于这么难堪。可在段立轩和姜枫面前,他如何能够承认?还在这种情况下!
  简直浪得发邪,臭不要脸!
  这让他恼羞成怒,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夹死。
  “放屁!”他的声调陡然拔高,声音因羞愤而颤抖,“从一开始,就是你对我百般纠缠。是你威胁我,侮辱我,强迫我。我恶心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喜欢你?你不要给自己加戏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放过我,祝我幸福。”
  “祝你幸福?!”丁凯复面容狰狞地扭曲,指着姜枫吼道,“祝你跟这个包租婆幸福?!休想!我告诉你,余远洲,就算你不喜欢我,你也不准喜欢别人!你敢跟她结婚,我就把她剁了喂鱼!”
  “付金枭!!”余远洲看他又开始犯狗瘟,也发疯了。段立轩和乔季同的事,是扎在他心里最愧疚的刺。要姜枫也被他连累出事,那他下半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扶着脑袋从姜枫怀里挣出来,“咱俩就偏得不死不休是吗!好!”余远洲一把抽出段立轩后腰的小刀,比在自己脸蛋上:“来,说吧!你喜欢哪儿,我就往哪儿划!”
  丁凯复不可置信地看着余远洲,心像是被硫酸给泼了,蒸腾着,翻着沫子溃烂。
  刚进来的时候,余远洲还是那么美好的模样。虽然悲伤,虽然生气,但还是高雅美丽,像教堂里的彩绘玻璃。
  可就这么一会儿,全变了。
  额发散乱,面目狰狞,状若癫狂。鲜红的血顺着额角往下淌,整个人变成了爬满蛛纹的旧瓷瓶,哪怕是吹一口气,都会碎成一地狼藉。
  余远洲的这个样子,让丁凯复想起了四年前。那个灰白的,绝望的,在病床上挣扎,一遍遍高喊着「放过我,让我死」的疯男人。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粘回来的。怎么他一碰,就又要碎了呢。
  就好像他有毒似的。他的爱有毒似的。
  碰啥啥碎,爱谁谁死!
  这时就见段立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照着余远洲脖颈一记手刀。
  铛啷一声,刀落了地。
  段立轩迎面抱住余远洲,斜眼瞪着丁凯复咬牙切齿:“狗改不了吃屎。病刚好利索,又他妈来祸祸!艹,我早晚找机会neng死你。”
  话音刚落,门被大力推开了。几个警官鱼贯而入,丁凯复被反剪着胳膊压到了地上。
  脏茶渗进胸前的料子,冰凉。他没有说话,没有反抗,只是拼尽全力扬着颈子看余远洲的脸。枕在段立轩肩膀上,睡得那么安稳,那么安心。
  可爱的睡脸,在模糊的视野里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纵然心里有一万个爱你,纵然梦了一万遍的婚礼。纵然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在乎你。纵然你是我举头三尺的神明。
  可为什么,我却只能做你魔,你的劫,你的唯恐避之不及。
  作者有话说:
  哎(扶额)(欲言又止)(摇头)
  (终究是没憋住):狗啊!狗!!!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不中用!!
  这种情况,该说「我爱你」!!不是「你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