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教妖女后我摆烂了 第153节

  “公治念骨子里压着叛逆,就看敢不敢反抗。”
  桑枝单手抱着变温的汤婆子,视线盯着地面,积雪被踩得很硬,走起来会发出吱嘎声响,还有些滑:“公治家从内部就腐烂了,就算她不嫁给你,也会被逼着嫁到其他门派,稳固风清门在武林里的地位。”
  她只是没想到风清门培养这么多女儿的目的,是将她们都嫁给京州权贵,可据她所知,权贵比江湖更看重身份,很少有会娶门派子女做正妻。
  总不能全送出去当妾,这同养蛊有什么分别。
  “她们会习武吗?”桑枝问。
  姜时镜沉默了半晌:“不会。”
  他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破碎又缥缈:“说嫁不如说送,她们学习最多的是如何掌握丈夫的心,最好能争过主母,更方便得到风清门想要的利。”
  “我在颜府小住时,遇到过二姑娘跟随礼部侍郎前来拜见颜词,她……同京州的姑娘几乎没有分别,要说最大的区别……”
  少年脚步更缓慢了:“京州的闺阁姑娘眼里还有对未来的光,她没有。”
  或许被父亲送出去的那一刻起,架在她们脖子上的刀彻底砍下,斩断了她们对未来的所有期望。
  没有武功傍身,暗处无时无刻有眼睛盯着,连逃跑都是一种奢想。
  第144章 晋江
  ◎武林大会27◎
  桑枝垂着眼眸轻叹了一口气:“作为武林中习剑术的第一门派, 教习弟子的同时却剥夺了亲生女儿的习武资格,规避一切能反抗的风险,公治家不是在养女儿, 他们只是把女子当做搭建桥梁的基石。”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忽略了很久的问题, 疑惑道:“公治家近三十年没有男嗣诞生, 他们不急?”
  风清门一看就有皇位要继承,不可能因为生不出来就不生, 他们只会把错处怪在妻子身上, 然后变本加厉地生,全然不在乎妻子的身体是否能承受, 直到妻子无法再生育, 便开始纳妾, 一个接一个。
  姜时镜再次陷入长长的沉默,他什么都没说, 却又什么都说了。
  这一瞬桑枝只觉得被手捂住嘴巴无法出口的不公,汇聚成无形的风,携着对人世的失望, 在耳畔振聋发聩。
  绕出崎岖的山路后, 山庄内的灯火明亮如白昼,时不时会有刀宗弟子巡逻路过, 姜时镜将桑枝送到川舒院,没再往里走:“太晚了, 我不方便进去。”
  他看向少女被冻得微微泛红的脸颊,道:“风清门内部的事,我们无权插手, 一个门派既然能从百年前活到现在, 必然有一定的手段和方法。”
  “我知道你痛恨将女子当做物品的行为, 但凭我们想掀翻这一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公治念不想反抗,决赛前我需要送你离开刀宗,以免老爷子恼羞成怒翻脸,将主意打到你身上。”
  桑枝愣了下,“你要做什么?”
  姜时镜指尖挽过她脸侧的碎发,桃花眼微弯:“只是一条备选路,你不需要知道。”
  桑枝有些惴惴不安,不放心道:“别闹得太大。”
  少年瞳内漾着橘红的火光,在夜色内跳动,如蛊惑心智的鬼魅:“不会,回去吧。”
  桑枝一步三回首,跟在身侧背着小包袱的堇青火上添油:“少夫人为何不直接跟少宗主回去,娘亲说了,生米煮成熟饭,谁来了都得叹气。”
  桑枝:“……?”
  她一时无语凝噎:“你娘亲……还挺开放的。”
  预赛结束后的三天是休息时间,进入复赛的弟子更努力练武,淘汰弟子则开启了吃喝玩乐的休闲时光。
  咸鱼教虽来了二十七个弟子,但进入复赛的只有八个,大部分弟子都满怀期待地报了小组赛,每个门派需要再额外提交一名领队名额,柳折枝问也不问把桑枝报了上去。
  等她知道这件事时,比赛已过了大半,赛程已然进入复赛后的二轮赛。
  桑枝从弟子那里得知自己需要带领一群弟子前往另一座山参与小组复活赛,整个都傻了,她憋着怒气,气冲冲地往二楼的观景台走,未戴面纱的脸差到像是去杀人。
  二轮复赛还在准备阶段,因而比武场的弟子聊天嬉戏,闹成一团,颇有种运动会的热闹。
  她方才转弯上阶梯,迎面撞上恩华寺的主持身袭僧服外披棕色袈裟,歉意地朝她合掌鞠躬:“抱歉,请施主见谅。”
  桑枝后退了几步,礼貌的颔首道:“是我没瞧路,与主持无关。”
  主持和善地弯着眉眼,笑道:“施主此前可否去过襄州。”
  桑枝轻皱了下眉,没隐瞒,道:“去过。”
  来往会有人经过,她下意识地往旁边避了避,疑惑道:“主持问这个做什么。”
  主持站在台阶上,桑枝仰着头,脖子酸痛,默默地又往后退了几步。
  “贫僧有位小故人也在襄州,听闻圣女此行住过一段时间知府,可否有见过她。”他慈眉善目道,“名芝,姓武。”
  武芝!
  桑枝脑海里蓦然浮现武芝临死前瘦弱到如羽毛的身子以及那双褐黑色的瞳内,充斥着对襄州未来的希冀,她用死亡把陷入地狱的襄州拉起来,重新投入阳光的怀抱。
  “见过,是个很好的人。”桑枝抿着唇轻笑了下。
  主持迈下台阶,与她站在同一块平地上,语速慢却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魔力:“说来可惜,她曾是我门下最出色的弟子,耍的一手好棍,连大她几届的师兄都比不上。”
  “只可惜是女子。”主持无奈地摇了摇头。
  桑枝脸色沉了下来:“只因是女子,就不能习武,主持是否太过偏见和武断。”
  她不接受任何的性别歧视,无论男女,武芝是女子又如何,刘伍将父子沉溺财宝和女色,践踏百姓生命时,是武芝不顾一切撑起襄州的天,护佑安宁,她不喜欢这种言论。
  主持看出面前的少女有所误解,也不恼,盈盈道:“世间各有规矩,恩华寺乃实打实的武僧庙,收女弟子视为破戒。”
  他眼尾的弧度淡了少许:“一切诸相即是非相,一切众生即非众生,菩萨佛祖包容万物,贫僧和方丈也不甚在意,但弟子们的父母在意,世间的其他人在意,种种俗念化作因缠住恩华寺,结出的果总有一天要偿还。”
  “施主还年轻,人世间的恶语带来的灾难无穷无尽。”
  桑枝垂眸沉默片刻,躁动的心渐渐平缓:“抱歉,是我没认清现实。”
  主持说得没错,恩华寺不在意性别,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在意,就连男子和女子出家都有和尚尼姑庙之分,更别说,武芝当年是女扮男装混进的恩华寺。
  恩华寺收出家男弟子,衔月楼却只收女弟子,若当年武芝去的是衔月楼或许就不会被废武功,失去自保的能力。
  主持:“她现在可还安好。”
  桑枝轻声道:“她实现了心中的抱负,现下应该已经转世投胎了。”
  主持似乎怔了下,双手合掌道:“善哉善哉。”
  桑枝偏头望了一眼比武场:“不叨扰主持,先行一步。”
  “好。”主持看着她迈上阶梯的身影,忽道,“看清脚下的路,千万别迈错了,你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桑枝愣住,伸出的脚悬在空中,迟迟放不下去,她转头看向主持,慈善的脸上盛着笑意,阳光笼罩于身,如在袈裟镀了一层金光,朦胧又神圣。
  “主持可否知晓什么。”
  可他却笑着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一切都是因果缘分。”
  桑枝原本是冲着跟柳折枝吵架去的,但在与主持的攀谈中心里的气逐渐消失,归于平静,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
  她瞥向另一侧正在剥橘子的柳折枝,直言不讳道:“你先前说回家的路,是不是知道怎么回去。”
  柳折枝淡定地把丝扯干净,递给另一边的瞿苒苒,他现在坐的位置是桑枝原本的位置,而桑枝的位置标着咸鱼教教主之位。
  “不知道,唬你的也信。”
  桑枝见他体贴地拿出帕子擦拭瞿苒苒唇上的汁水,弯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轻哼道:“你自己回不去,也不让我回去。”
  闻言,柳折枝视线往她这里扫了一眼,嗤笑道:“初来刀宗的第一日,我分明记得你说要外嫁。”他垂首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姜时镜若是知晓,你想抛弃他远走高飞,会是什么反应。”
  桑枝愣了下,自从接受自己可能永远回不去现代,坦诚地承认内心的情感后,她没再考虑过这个问题,以至于就算知晓了只言片语的可能,仍然抱着失败的可能性规避。
  大脑自动绕过,拒绝设想不想面对的一切。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噢。”柳折枝双手一摊,“随你。”
  瞿苒苒默默地搬着椅子又开始远离,她有大嘴巴的缺点,守不住秘密导致一点都不想听。
  柳折枝也没阻止她,卷着手里的帕子,饶有兴致道:“你是大学生吧。”
  桑枝:“不是。”
  柳折枝挑眉:“那我怎么看你总有一股清澈的愚蠢。”
  桑枝:“?”
  “原来的桑枝呢?”
  “练邪功走火入魔,褚偃主责,你次责。”
  柳折枝垂下眼,指尖绕着卷好的帕子捏成了兔子的形状,放在掌心中观赏:“她还在吗。”
  桑枝看向记忆里的小兔子:“不知道。”
  她拥有原主所有的记忆和情感,前半生如同亲身经历,原主好像在,又好像不在。
  “她是个好姑娘,你也是。”柳折枝把手帕兔子放进少女的手里,轻声道,“你若是不想留在这里,就不要跟这个世界有牵扯。”
  桑枝眉心不自觉地拧起,心跳在一瞬间漏拍,她不由自主地看向瞿苒苒,涩声道:“所以你是因为……”
  柳折枝没什么表情,淡淡道:“一半而已。”
  桑枝把手帕兔子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由衷道:“谢谢。”
  柳折枝:“说起来,我以前遇到过一个学妹,同你的名字一样,你母亲为你取名时,我阻拦过,但可能是冥冥中注定,她深思熟虑后还是用了这个名字。”
  桑枝奇怪地看向他,她两世的样貌一模一样,柳折枝口里的那个学妹应当不是她,便没多想:“是吗。”
  他直起身看向桑枝,眸内划过一抹凉意:“冤家罢了,幸好你们不是同一个人,不然我保不齐会杀了你。”
  桑枝:“?”
  努力地回忆了一圈大学时期得罪过的人,应该都没到要杀人的地步。
  她默默地坐得更端正,甚至搬着椅子远离了几分,视线转向比武场,没再继续说话。
  柳折枝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后,也挪着椅子往瞿苒苒靠过去。
  咸鱼教在远处看起来,从中间劈开,隔了足足一个空位,如分家。
  作者有话说:
  一个小插曲,柳折枝和桑枝都是农业大学的学生,差一届,柳折枝的毕业材料是新型西瓜,被桑枝的毕设野猪给拱没了,因此延毕,但两人都只敢在电话里吵架,所以没见过对方。
  一切诸相即是非相,一切众生即非众生。出处《金刚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