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教妖女后我摆烂了 第74节

  桑枝下意识地看向疯女的嘴,上下嘴唇留下的针眼随着时间流逝,已经变成了白色的伤痕印记。
  她无法想象这两年多的时间,疯女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幸好,赌坊被彻底烧毁,襄州也即将变天,短期内应当不会再有这种地方出现。
  走出医馆后,两人漫无目的在大街上闲逛,堇青很快就把医馆内的事情抛之而后,被街上的小玩具占据了视线。
  桑枝跟在她身后,任由她大手大脚地买了一大堆东西。
  直至日落西山,两人才慢吞吞地往客栈走,桑枝默默思考用什么理由,能够不动声色地避开他们一行人,去安新山腰的寒潭。
  十天的毒发期,就算待在寒潭里,怕是也得磨掉半条命。
  街道上的人相继赶回家,来往行人匆匆而过,两边的小摊也开始打包东西,橘色霞光从西边蔓延,染红了大半的云层。
  恍惚间,桑枝似乎在人群中瞧见了极熟悉的面孔。
  一晃而过,她蓦然停下脚步回首望去,入眼的皆是麻布粗服的百姓,仿若方才的掠视虚幻到不真实。
  堇青疑惑道:“少夫人,怎么了?”
  桑枝困惑地眨了眨眼,下意识觉得是自己看错了:“没事,看花眼了。”
  谈弃分明在京州的南枫馆内,怎么可能会跑襄州来。
  当夜,她留下暂离一段时间的信件后,拎着收拾好的包袱悄悄地往安新山赶,体内残留的余毒已清干净,不用再顾虑是否能用内力。
  蛊虫长时间得不到解药开始翻滚暴躁,桑枝到洞窟内后,连外衣也都来不及脱,踏入了寒潭,冰凉刺骨的潭水冻得她瑟瑟发抖。
  她尝试用内力驱寒,缓解没一会儿就冻僵的躯体。
  虽有潭水压制蛊虫的活动速度,但她仍被折磨得面色苍白,不间断的疼痛让她保持了一夜的清醒,直到第二日清晨才恍恍惚惚地趴在谭边睡着,泡在水里的身体早已起皱发白,感觉一触碰就会破裂。
  小飞鱼是午时才赶到的寒潭,嘴里叼着不知从哪里顺来的果子,乖巧地放在谭边。
  大脑袋蹭了蹭桑枝的头。
  桑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还未回笼,手先摸上了它的脑袋:“小飞鱼,你来了。”
  小飞鱼裂开嘴享受了一会儿她的抚摸,而后将果子顶到潭水里:“呱。”
  桑枝疲惫地坐起身,全身上下骨头像是被上千根针无时无刻捻扎,寒意钻进骨缝,微动一下,都像是拿刀在剔骨割肉。
  她艰难地把果子洗干净,手脚并用爬上岸,无力地靠在侧边的石壁上。
  小飞鱼采的果子,她见都没见过,不过以前在蜀地时,它经常会采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她,原主照单全收,当着小飞鱼的面一口不落的全部吃完。
  这果子……应该是能吃的吧。
  看着小飞鱼期待的眼神,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当给孩子一个面子。
  轻咬了一口橘黄色的椭圆形果子,汁水很足,已经熟透了,口感像是人参果似的。
  她一连吃了好几个,小飞鱼才放心地蹲到她身边,让她可以更好地倚靠在自己身上,缓解蛊虫带来的痛苦。
  桑枝默默地摸出解毒丸吞下,才安心地将脑袋枕在它身上。
  小飞鱼呼吸时,整个肚子会一鼓鼓地上下起伏,渐渐的像在摇篮里一般,桑枝没一会儿便熟睡了过去。
  洞窟内安静了好一会儿,小飞鱼缓慢地叹了一口气,乖巧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桑枝再次醒来,是被体内钻游的蛊虫折磨痛醒,她手脚无力地爬回潭水内,脸色极具苍白,小飞鱼担心地蹭着她的脑袋,隐隐透着不安。
  她死死咬着下唇,才能勉强让自己不狼狈地叫出声来,直到身体再一次变得冰凉无比,那股剧烈的疼痛才减缓。
  她虚弱地安抚着小飞鱼:“我没事,别担心。”
  小飞鱼趴在谭边,下颚鼓动时会发出低沉的鸣声,同青蛙的很不一样。
  桑枝偏头瞧了一眼洞窟外,天色已然全暗,微弱的月光照亮了半个洞口,但依旧黑得厉害。
  也不知姜时镜若是发现她留的信会是什么反应,他来襄州本就是为了找白家的幸存者查案,可现在幸存者神智混乱,无法开口说话,若是得不到他想要的信息,会不会直接抛下她,离开襄州。
  又或者他太忙了,至今还未瞧见信。
  她胡乱地想着,视线内却蓦然出现一抹黑影,缓慢地走进洞窟内,距离寒潭十尺远停下。
  桑枝瞧不清他的脸,但小飞鱼依旧懒懒地趴在地上,并未有警戒,猜测是咸鱼教的人,便冷声道:“何事。”
  来人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教中礼:“弟子见过圣女。”
  声音很熟悉,是褚偃派来监/视她的弟子,平时喜爱操控蜈蚣。
  她故作淡定地用手舀着寒潭内的水,忽略冻得颤抖的手,冷漠道:“来看我死了没,准备收尸?”
  弟子抬头看了她一眼,迟疑道:“圣女为何迟迟不给姜时镜种下蛊虫。”
  桑枝瞥了他一眼:“你在教我做事。”
  “弟子不敢,可……”他的声音里隐隐带着质问:“弟子分明瞧见姜时镜已对您情根深种,亲自抱您回房间,照顾有加。”
  桑枝:“?”
  你哪只狗眼瞧出来的。
  她的沉默更是给了弟子质问的勇气。
  “圣女拖着时间,宁愿蛊毒发作承受无边痛苦,也不愿下蛊,难不成是也喜欢上了姜时镜,想背叛我教不成。”
  他说得斩钉截铁,仿佛手握铁证。
  桑枝无声地勾起唇角,强撑着身体上岸,赤着脚一步步地走到他面前,浑身冒着寒气。
  小飞鱼立在她身侧,做出护住的姿态。
  弟子立马垂下脑袋,不敢再直视。
  桑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森冷:“你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成为褚偃的狗,并不代表我们同阶,整个咸鱼教就连教主都要让我三分。”
  语调突然下沉:“也轮得到你来同我叫嚣。”
  第65章 晋江
  ◎鬼迷心窍29(加更)◎
  弟子吓得将头抵到地上, 威压施加下,他惶恐道:“弟子不敢,只是种蛊一事是长老特意叮嘱, 此事关系到教内数百名同门师兄弟, 弟子不敢怠慢。”
  种蛊任务一日不完成, 所有人就得背着子蛊连坐的风险,没人愿意忍受蛊虫侵蚀的痛苦。
  “圣女是第一个能接近姜时镜的人, 长老寄托了很高的期望。”他声音逐渐颤抖, “弟子只是不希望圣女被一时的男色魅惑,深受蛊虫侵蚀。”
  桑枝冷漠地看着他因害怕而微微颤抖的身躯:“你一口一个长老, 看来是全然没有把教主放在眼里, 这咸鱼教如今的主人姓柳, 可不姓褚。”
  弟子几乎要将整个身体都趴到地上:“弟子不敢妄言。”
  桑枝赤脚踩上他的背,漆黑的瞳内没有一丝光:“不敢?”她摸着身侧小飞鱼的脑袋, 意味不明道,“我看你敢说得很,是真觉得有子蛊的存在, 我就不敢动你了?”
  母蛊能感知所有子蛊的存活, 一旦有子蛊死亡,褚偃一查便会知道在外的弟子死了谁, 不消片刻就能查到她头上。
  但这不能成为她被教中弟子随意拿捏的把柄。
  原主还在时,手段雷厉风行杀人不眨眼, 胆敢有任何一点对她不尊敬的弟子,几乎都会当场被弄死。
  这也是为何她现在处在毒发的虚弱期,这个监/视她的弟子却怕到止不住地颤抖。
  闻言, 弟子抖得更厉害了:“圣女误会, 弟子真的没有这个心思, 只是担忧蛊虫暴动会伤到圣体。”
  桑枝歪着头,看着他露出的后脖颈,只需要一下,这里就会断掉。
  “我先前说过,你我身上同有子蛊,既然你这么担心,不如我帮你将子蛊挖出来可好。”
  这种烈性蛊一旦被强行剥离宿主就会拉着宿主共同死亡。
  目前除了景叔说的方法和杀了携带母蛊的褚偃,根本无解。
  弟子悄悄地握紧了手里的骨笛,跟随在身侧红黑相间的蜈蚣爬到了他的手臂上,这条蜈蚣比桑枝见到的任何一条都要粗长。
  几乎有弟子的小臂一般长,密密麻麻的腿让她忍不住泛鸡皮疙瘩。
  她后退了一步,眸色滑过一抹杀意:“你想同我动手?”
  弟子直起身,握着骨笛的手微微颤抖:“弟子从未想过冒犯圣女。”他视线半垂盯着手臂上的巨型蜈蚣,“既然圣女甘愿忍受十日蛊虫侵蚀,也不愿给姜时镜种蛊。”
  他的声音坚定了些:“弟子会如实禀告长老,还望圣女莫要怪罪。”
  话毕,他便起身想要离开,像是笃定圣女正在毒发期,即便动起手来也没有胜算。
  桑枝眸内的杀意越来越盛,几乎侵占了理智:“我有说,让你走了?”
  弟子一愣,后退的步伐更快了些。
  她轻拍了拍小飞鱼的脑袋:“拦住他。”
  小飞鱼:“呱。”
  一个蹦跳轻而易举地堵住洞口,嘴里发出低沉的警告声,垂涎欲滴地盯着弟子手臂上的蜈蚣。
  弟子神色僵硬,转头看向黑暗里的桑枝:“圣女是想残害同门不成?”
  桑枝赤着脚,一步步迈进月光照射得到的地方,一半身处月光中,一半隐藏在黑暗里。
  她的声音冰凉到如寒潭内的水,毫无温度:“你离开教内在中原监/视了我两个多月,这么短的时间,竟把先例忘得一干二净。”
  “中原讲究规矩遵循律法,蜀地可没这些繁琐的破东西,你想拿中原武林那一套规矩框我,不如想想……”她微微弯腰,唇角勾起,“什么死法咽气最快。”
  蜀地不比中原,没有条条框框的律法,即便有也是不同的寨子或是不同的魔教,权高者为了制衡而立下的范围规矩。
  弟子下意识地将骨笛横在唇边,手臂上的巨型蜈蚣爬上他的肩膀,立起半个身子,虎视眈眈地盯着背后的小飞鱼。
  桑枝瞧着他这副模样,无声地笑了,眉眼间却满是凉意:“不错,至少你是为数不多的想跟我动手的人。”
  弟子警惕地盯着她,试图劝道:“圣女如今在毒发期,若是擅自掌控毒物只会遭到反噬。”
  “况且,此事若是被长老知晓,即便是圣女也难逃一劫。”
  桑枝歪着脑袋,双手一摊,看上去分外无辜:“我手里可没有任何东西,还有……”她慢条斯理道,“你真以为褚偃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弟子报仇?”
  她弯起眼,语气薄凉:“真天真。”
  下一瞬,弟子手里的骨笛被蓦然吹响,原本趴在他肩膀上的巨型蜈蚣猛地冲向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