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之上 第174节

  “车骑将军宜当复起,暂治荆北。”元澈一边思索,一边道。如果陆家在荆州获利,那么他还可以考虑让魏钰庭这个与陆家还算亲近的寒门领袖统领后方,而吴玥可先领豫州,如此一来,他对洛阳行台的介入也能更加缓和。
  “让扬州刺史府送车骑将军北还吧。”
  元澈说完却见虞槐序有些犹豫,不禁皱眉道:“怎么?扬州刺史府有难处?”
  虞槐序也知此事隐瞒不过,当即跪下道:“臣万死,车骑将军在吴郡……在吴郡受歹人袭击,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知……”
  “什么!”元澈盛怒起身,一旁的周恢都惊得脸色煞白。
  元澈深吸一口气,而后神色极为失望地看了眼前容貌俊美的世家子弟。他当然不认为是真的有人敢对陆归动手,而是在责怪整个扬州刺史府竟然失去了对陆归的掌控。
  如果说王谦阴沟里翻船还有补救的可能,那陆归在扬州受袭,则会震动两都,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
  陆归身为驸马、车骑将军,地位已是极高,如今秦州、豫州和司州陆家又都有力量,往最坏的境况考虑,陆家很有可能兵迫两都出诏,让苏瀛交出扬州。
  元澈冷冷看了一眼虞槐序,不免叹其人果然才不堪用。若确定是陆归自为之,好歹也让州府上奏几条模棱两可的行踪证据。
  不过元澈联想前因,也很快意识到扬州刺史府没有这么做
  的目的。苏瀛还是意在用王谦这件事拿到出兵权,并借机染指豫州,想把这个情况尽可能地向后拖。虞槐序不过是被利用的一个工具而已,拖延成功便罢,若拖延不成,虞槐序少不得要承受第一波雷霆之怒。
  果然,虞槐序一说完,陆冲便跪倒在地,泣诉一定要将兄长救出。周围人或知其中原委,但因利益一致故意不说,或明知原委却无从拆穿。
  “陆卿暂且请起。”元澈抬了抬手,“车骑将军国之干城,又为公主驸马,扬州府有治安之责,必然竭尽全力将车骑将军救回。”说完便看向虞槐序,“既知此事,缘何先前不报?车骑将军若寻得,你自解职归乡,若有半分闪失,或出镇南阳拖延,你便以误国之罪论处!”
  误国之罪,众人深吸一口气,仿佛飞了半日的鸟终于得以栖落。
  无论是陆冲哭诉请求救回兄长,还是苏瀛派遣虞槐序面陈战略,两个事件其实有一个共同的动机,那就是为陈留王氏与皇权的博弈找到一个平衡点。
  皇帝对王谦乃至于陈留王氏处理态度的软硬,在于对苏瀛和寒门的支持力度。陈留王氏树大根深不假,但苏瀛同样野心勃勃。两者俱是庞然大物,即便是小小的偏袒,也会产生巨大的效应。在大战之前,一旦处理不好,军镇之间难免龃龉,更有可能掀起一场殊死之斗。
  为了一口肉把锅打翻,最后的结果是大家都没饭吃。因此,场面上需要找一个替罪羊来做缓冲。
  用虞槐序的一条命来换取政治的平稳,似乎有些不公平,但毕竟没有白死,至少还是换来了稳定的局面。这便是一条人命的政治价格——是上至皇权,下至百官共同认可的公平价格。
  待众人散去,元澈不由得慨叹虞槐序此番实在是过于执念。他与王门虽有旧怨,但欲置王子恭于死地,便是置皇权利益于不顾。相较之下,陆冲所议虽不会侵犯固有格局,但若楚国内战,王谦也就有了活路。他左右都卖一个人情。
  “玉面蛟龙诚不足比,疥癞豚犬……王司空先前所言,虽失偏颇,然则豚犬性命皆握于主人,也是大体无错啊。”元澈摇头笑了笑。
  第403章 樊笼
  虞槐序与乔安决定先行返回, 而陆冲因是皇后家眷,故多留了半日。
  元澈先引陆冲至殿后稍叙:“这几日皇后一直病着,你过去皇后若睡着, 就现在偏殿等。” 徐宁一直候着要想元澈禀报事宜,此时殿前的人递了投书, 元澈便起身同时道, “扬州的事我猜皇后大抵不知?”
  见陆冲颔首应了,元澈才长舒一口气,“有些事无需让她知道, 惹她心烦。还有一月,她便将生产。之前, 她没有哪一日是为自己而活。有了孩子,她的余生更难为自己而活。就这一个月, 不要再打扰她。”
  说完,元澈起身离去。
  徐宁在外头等了半日, 心焦如焚,不知里面是何状况, 恰逢虞槐序出宫, 连忙询问。虞槐序素知徐宁与陆家不和,自己又已是这般境况,倒不如向其求计, 便找一僻静之处,向徐宁一一道来。
  “此事还望散骑相助!”
  徐宁思索片刻道:“陆车骑既不见,苏使君不妨派重兵搜寻。一是车骑将军身居高位, 非此不能以示重视。二是吴乡本是陆氏郡望, 使君既有疑虑,也要早做准备, 杜绝后患。”
  “可若引起吴地群情愤慨,或有祸事……”
  “怎么,车骑将军会造反?”徐宁意味深长地看了虞槐序一眼,随后道,“你放心,洛阳有我为苏使君说话。”
  虞槐序当即会意,躬身拱手道:“那便有劳散骑,此恩卑职没齿难忘。”
  徐宁只是笑着摆摆手,待虞槐序离开,他才叫来一名内侍道:“陆冲回洛阳,必要去见皇后。你这就前往诏狱,那里还关着几个在弘农闹事的死囚……”
  陆冲离开元澈处,便前往陆昭的寝殿。寝殿原与略阳宫内佛寺毗邻,但因皇帝嫌佛寺香火味道太冲,人又多杂,便让其遣至宫南一处小寺院中。
  天空半边阴沉,半边蔚蓝,积云闪着炽热的光芒。陆昭看了看此时的天空,便知道那条黑暗的缝隙里,马上就要有巨大的雷声从天而降了。
  殿内拢着火盆,陆冲的纱冠被雨着湿了,雾汐等人便帮他解下冠子,放在旁边炙烤。陆昭似是才醒,不疾不徐地上着钗环,一边问:“荆州一向可还好?”
  雾汐侍奉完,便遣一众使女内侍退避出去。
  陆冲还没有天真到认为陆昭身在深宫万事不知,便将王谦被虏、陆归佯装被袭等事如实答了,而后道:“苏慕洲此番计谋难逞,大兄托我来问皇后,可否谋求……扬州。”
  见陆昭沉思不言,陆冲继续道:“吴兴沈氏、周氏、吴郡顾氏等已多有呼应。如今王子谦落入敌人之手,王氏庭门待罪。虞槐序素受苏瀛倚重,且与王门有旧怨。若可借此使苏瀛与王门决裂,则陈留王氏必然支持我家。届时豫州、司州、兖州、荆州,俱入吴土。”
  雷声自屋顶轰然而降,陆冲脸色一变,却见陆昭堪堪起身,走至火盆前,坐到自己身边。她拨弄着炭火,灰白黑之间火光幽亮:“那二兄以为,日后大兄是要做魏武还是作刘裕?”
  见陆冲不言,陆昭道:“既如此,那我便换一个问题问二兄。二兄以为陈留王氏里,有谁可以作荀彧亦或是刘道规?”
  见陆冲依旧不言,陆昭这才道:“荀文若与魏武通力,乃因汉朝天子大义感召,陈留王氏可有此臣节?刘道规堪称刘宋之萧何,以一己之力稳住江东,支持寄奴北伐,陈留王氏可值此信赖?陈留王氏与大兄最亲近者,无过于王谧,而余者非因大义感召,不过是利益合作。合作而非追随,本身便是实力不具,人望不够。”
  陆冲道:“即便实力不具,但若能复国祚,总能善加经营,以待来日。考妣新丧,旧谊仍存,若仍默默,他日谁沐陆家旧惠,他日谁知陆家恩威?”
  陆昭微微一叹:“若有旧惠,何至于此?恩威若存,吴何以亡?尔之国祚,吴国也好,魏国也罢,不过是眼前这盆热炭。炭火虽热,但其热必然会为周边掠夺。亲近者索取,温暖自身;心怀野望者被吸引,点燃欲望;那些权力冰冷的爪牙也会用自身中和掉原本的温度。若要永远燃烧,必要永远献祭。”
  “你当然可以选择把燃烧的木炭分给旁人,但那不过是权力的让渡。但如果你让一群人来烤火,暖了身子后,为你拣拾更多的木柴,让钱帛、土地去驱动每一个阶层,为你找到新的献祭之物,去沸腾每一锅汤,再让大家坐下来,围在一起喝,这才是权力。所有王朝的诞生与昌盛,莫过于此。”
  “陈留王氏、吴兴沈氏、吴郡顾氏,他们并非木柴,也并非为你拾取木柴的人。他们会分走热量,分走火光,无法反哺,终生觊觎。你们得来的国祚,不会比司马氏更健康,门阀再度截流皇权,神州再度南北迸裂;新法失去外围稳定的保障,会让百姓重回谷底;世族跃跃欲试,拿起长刀,即将展开对利益的新一轮围剿。即便能把皇权勉强拼凑弥合,但收买世族的利益,无法再拼凑回来,忠与义的舍弃、道德的裂痕,也无法弥合如初。”
  陆冲听罢,神色凝重道:“既依皇后意,此番只取荆州,勿问其他?亡国之恨,父母之仇,亦可不视?”
  陆昭深吸一口气道:“若兄长打算自扬州揭竿而起,由南向北,重革旧祚,气吞万里如虎,我佩服兄长的胆气,祝兄长武运昌隆。若仅靠收买世族而获得你们想要的国祚,我也只能隔江泣叹,哀我血亲再入樊笼。”
  陆冲垂眸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妹妹,有些不甘道:“你是为了皇帝才说的这些?”
  陆昭也就起身,抚了抚隆起的肚子:“先前薛贵嫔曾告诉我,我并不是喜
  欢孩子那一类人。我也有机会、有能力,来避免生下这个孩子,在此之前我也是这样做的。但我决定将这个生命带到世上,是我发现此间无限盛景,可堪玩赏,无际天云,可供驰骋,世道日新日益,不妨游戏此间。”
  陆冲的目光闪过一丝落寞:“既这么说,多少也是为了他了。”
  陆昭没有接话。
  “阿兄可以摸一摸他吗?”陆冲望着陆昭的孕肚问。
  陆昭点点头。
  陆冲便走过去,弯下腰,轻轻拍了拍,耳语一般道:“你是公主吧。若是公主,舅舅保你一世平安荣华。”
  砰!
  大殿后忽有碰撞窗板的声音,随后是一声惨叫以及侍卫呼喊的声音。片刻后,两个和尚被押入殿中。
  雾汐禀报道:“方才这两人鬼鬼祟祟,直往殿中跑,婢子这才命侍卫拿了人。”
  陆昭看了二人一眼:“听到了多少?”
  “没听到多少。”两人跪在地上,只是颤抖,最后挤出了几句,“没听到。”
  “弘农人?听着声音也不太像会诵经的和尚。”陆昭听口音皱了皱眉,随后淡漠道,“擅闯御前杖八十,禁中偷听杖四十,一共一百二十杖,行刑吧。”
  一百二十杖,已是必死。
  两人哭着喊冤,便被侍卫拖了出去。
  “放了他们,就是荆扬军镇彻底撕破脸。杀了他们,陛下便只疑我家。”自然,还有和沙门关系继续恶化,陆昭望着殿门,干笑一声,“这次是你猜对了,徐宁。”
  元澈终于在正殿见了徐宁。徐宁便将今日前往金墉城行台一事一一禀报,眉目中闪过一丝忧虑:“行台顽固如此,若陛下南征,臣实在不知将何以继,恐误大业。”
  元澈却道:“行台台首,朕有心属,只是如今不宜外宣。况且此番陆归出镇荆州南阳、镇东将军吴玥守豫州,洛阳有卿,不至于此。倒是有一件事,皇后先前自请回长安,十月份皇后生产,届时只怕难行,朕即将南征,护送皇后返回西京,日后还要劳烦徐卿调度。”
  徐宁神情则颇为凝重,思索稍后才开口道:“陛下既要南征,洛阳兵力只怕有所不足。先前镇东将军曾挟一千长安士卒参加封禅,如今又要接掌豫州,司州军也将脱离。如此,何不让这些军队暂充宿卫?”
  徐宁虽然建议接手吴玥这部分士卒,但内心也是极为警惕。最常规的做法就是将军队重新打散隔离,逐一审查之后再将其纳入宿卫之中。如此,即便吴玥在军队动了什么手脚,也能最大程度地清洗掉。
  “既要充宿卫,便免不了清查,那一千禁军出身的人也便罢了,本是自己人。”元澈沉吟着,“倒是原镇东将军府人,多是世族子弟,此番东巡,也算有功无过。若大肆盘查,难免不心生不满,于你立足于洛阳,也不是好事。”
  “是!”徐宁闻言,虽对于不能大榄军权而略感遗憾,但也暗自欣喜。皇帝愿意将他留在洛阳,至少这个行台台首的位子有了很大希望。
  君臣二人又稍叙一会,待徐宁告退后,元澈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神情不乏凝重。
  傍晚时分,元澈仍在批阅奏章。周恢走上前来,低声耳语道:“听说皇后今天杀了两个和尚。”
  第404章 难渡
  皇后杖刑至两沙门暴毙一事顷刻被各方知晓, 然而传播范围却仅仅在零星官员之间。僧曹的设立骤然了无讯息,大部分人都意识到这是中枢叫停的前兆,因此也不热衷于去打什么抱不平。但此事一旦过江, 便被大肆宣扬,尤其在扬州一带流传更甚。
  由于陆归仍未寻到, 苏瀛也不敢轻易离开建邺。此时, 都督府内的一座阁楼中,一名年轻儒将端坐席上,此人乃是都督扬州、江州诸军事的苏瀛。而坐在其对面宽袍缓带的年轻人, 则是刚刚从洛阳归来的虞槐序。
  江东执政本土化乃是当时征服吴土后的权宜之计,吴国本地门户在苏瀛的执政下, 也不乏内斗。其中,与陆氏交好并有心向北用事的顾家、朱家、沈家等世族, 自成一体,而虞氏等人多依附州郡。苏瀛通过借力打力, 平衡各方,总算在扬州取得可观的局面。
  此时, 苏瀛望着对面为自己效力已久的后生, 神情也颇为淡漠,沉默片刻后才道:“你能得见徐散骑,也算是意外收获。然而如今扬州局势紧张, 擅自联络中枢重臣,若被外人得知,难免弹劾。若使物议沸腾, 统将徒生嫌隙, 那就真是我这个刺史之过了。先前一直将你安置在城外,也实在事关大局, 希望你不要介怀。”
  虞槐序见苏瀛对自己取得的这番成果并不满意,反倒有些指责的意味,有些不安道:“卑职明白刺史忧虑,臣与陈留王氏关系恶劣,更不为荆州所容。只是臣既出功臣之门,也当为父亲全一忠烈家声,怎能见陆氏有悖逆之迹而闭口不言?此中原委,唯有面陈都督,方能安心。”
  苏瀛却抬手一止,道:“陆氏有悖逆之迹?你可有证据。”
  虞槐序道:“皇后曾与陆别驾密谋于室,恰逢有二人撞见,俱被杖杀。而镇东将军吴玥,本应还都,归还州府兵马,再任豫州,如今却未轻动,缕诏不归。”
  讲至此处,苏瀛的神情已经不乏凝重:“难道陆氏还要联合豫州,谋夺我扬州?”
  “不然陆归何以诈隐,至今不出?”虞槐序见苏瀛仍十分淡定,于是情急道,“刺史一向秉国为公,又得圣眷,沉浸江、扬日久,实不知洛阳凶险。刺史或不想与陆家见恶,避免兵戎相见,然而陆氏所谋乃是易鼎,又怎会念刺史这一份胸襟。如今江州不乏陆氏封地,豫州又早已与行台媾和,扬州早已成孤势,刺史此番乃是居于险地啊!”
  苏瀛闻言却干笑两声:“我坐居大江,执掌两州,兵马骁勇,悍拒疆场。司州陛下亦非孤立,南征大军六万,已下陇过关。陆氏名门贵戚,此事涉及谋反,干系甚大,槐序你或许此番受惊,听信旁人危言,不若先行归家将养,不要做无谓之忧。”
  “可是镇东吴玥已被任为豫州刺史!”虞槐序道,“况且陆氏密室之谋,谁又能知?湓口乃江豫重要门户,对冲荆扬,陆冲当朝陈词,不宜驻军湓口,遂有陆归出镇荆州、吴玥出镇豫州之事。刺史,宜作深思啊!”
  苏瀛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陡然大变,将从席上跃起。他有些不大相信地看向虞槐序,内心却已经有所动摇:“此为机要,朝廷尚未出诏,你怎得知?况且朝廷若对豫州有所安排,也应通知我……”
  虞槐序沉声道:“先前陆冲御前妖言,恐已使陛下疑心刺史谋虑豫州。而王氏为一己门户之私,也不愿我等陈兵湓口,逼迫武昌。吴玥出镇一事,也是徐散骑告我,让我等早做准备。”
  “不必再说。”苏瀛深吸一口气,内心不乏阴郁。
  江州与豫州乃是处理荆扬问题的重要地域。长江上下游的冲突,荆州与扬州的对峙,统统在江豫体现。
  东晋时期,大江上下游门阀势力平衡的局面被桓温破坏后,终于在孝武帝太元二年,以谢安都督扬豫徐兖青五州诸军事总摄下游,桓冲都督荆江梁益实现上下游的平衡。后期桓冲退出执政重心,为了保持上下游的平衡,便由与谯国龙亢桓氏无关的谯国铚县桓伊进都督豫州诸军事、西中郎将、豫州刺史。每每荆扬对峙,多有某种势力或居江州,或处豫州,居间桓冲。
  如今局面,与当时大体一致,荆、江羁縻比江、扬羁縻更深,因此居间缓冲势力应在豫州,使得两镇双方得以放心,能够用兵于荆襄战场和寻阳战场。这对于共同伐楚无疑是有利的。
  他作为两州刺史,却在事先没有被商量、沟通,说明在洛阳他也是不被信任的。一旦陆家想要谋求扬州,洛阳一定会反应不及。当然,虞槐序能够得知此事,也是因为徐宁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徐散骑可有建议?”苏瀛明白,虞槐序能够拿到这个内部消息,徐宁一定是希望扬州能够做些什么。
  虞槐序道:“陆归许久不出,无疑是要施压于刺史,此时必在扬州。假使刺史可控制陆归,营造一些不利舆论,徐散骑身在中枢,也好有所发挥,或可打消陛下使其出镇荆州之年,如此一来,吴镇东或可西行,让出豫州,以抒刺史困厄。”
  沉吟良久,苏瀛方才慨然击案道:“王谦之愚蠢,却使我绝路至斯……罢了,你即刻与司马召集府兵,前往吴郡!”
  洛阳宫佛堂内,玄能拆开了从凉州来的一封信件,看到署名后,目光一震,随后一种极不常见的温柔情感自目中流露出来。